养猪和保护农田不应是零和博弈

　　【缘木求鱼】

　　在思维和路径选择上彻底摆脱零和博弈的束缚，恐怕还是要多调查研究、多动脑筋、集思广益。

　　木木

　　永久基本农田是耕地中的精华，自然禀赋佳。占用它建养猪场，仅仅从建设成本的角度看，已经极划算了，如果再考虑猪场建成之后生产期的诸多便利因素，无疑就算得上天大的便宜——这还没考虑未来可能改变土地用途而带来的其他或有好处。

　　因此，有人总对这些好处心心念念，倒也可以理解。不过，《土地管理法》对永久基本农田的保护有细密的规范，比如，明确规定“永久基本农田经依法划定后，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擅自占用或者改变其用途”。如果严格按照法律办事，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建设养猪场的事情，几乎不会发生。

　　但是，在猪肉价格持续高位盘桓的大背景下，在促进生猪养殖、尽快增加猪肉供给的现实需求下，在多方利益博弈下，占用永久基本农田建设养猪场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据中国之声报道，河南省南阳市和牧原集团推进“百场千万”工程，今年计划在当地13个县建设84个养猪场，其中55个养猪场要占用永久基本农田接近1.5万亩。南阳市新野县已经动工的三个养猪场，全部建在基本农田上，总面积超过1600亩。

　　虽然报道播出后，南阳市委、市政府迅速反应，立即停建了相关项目，并成立调查组全面调查此事，但由此事反映出的一些问题还是值得反思。

　　首先，从政府有关部门工作人员做出的“政策鼓励养殖设施占用永久基本农田”的表态（不知这个结论是怎么得出的）看，基层政府依法行政还没有形成一种治理本能，“权变”意识还有很大的市场。占良田、建猪场，这种类似“剜肉补疮”的操作，实施者的行事逻辑倒也十分清楚，即占用基本农田造成的产粮损失以及由此带来的风险，是可控的，或有且不急迫，而扩大养猪规模的收益，却是巨大且触手可及的，因此，选择现实利益、忽视（无视）或有风险也就顺理成章。在这个行事逻辑中，相关法律规定的位置似乎并没有得到妥善安排。

　　这种“拆东墙，补西墙”的行政路径，或许能很快地解一时、一地、一事之困，或许也能很快地得一时、一地、一事之利，但很大程度上也会对整个行政系统、经济系统造成相当程度的损害。最明显、最直接导致的结果是，这个地方、这个企业可以突破底线，其他的地方、其他的企业能不能也破一破这条所谓的底线？如果所有人都无视底线，相关的法律法规又是什么东西、又有什么作用？最根本的东西得不到严肃认真的维护，系统的安全性当然也就很难谈得到。

　　其次，占良田、建猪场的行为，无论是推动此事的地方政府，还是涉事的相关企业，无疑都属懒惰习惯支配下的一种本能反应。扩大生猪养殖、增加猪肉供给，显然并非仅仅占良田、建猪场一途，如果想想办法，多在存量养猪场上动心思，扩大规模、增加养殖量，恐怕也不是天大的难事，总归比造芯片要容易些。比如，把平面的养猪场设法立体化起来，比如，在科技挖潜上再多下功夫，在养殖效率或者降低成本上有进一步的突破，比如，在养殖模式上再有所创新等等。

　　当然，这类路径走起来，肯定要比直接占良田、建猪场困难、复杂得多，政府、企业需要做更多、更细致的工作，双方之间的磨合也需要双方付出更多的努力，但从长远看，这类路径的选择无疑更有优势、更具建设性。毕竟，无论是粮食安全，还是猪肉安全，都事关中国人的生存安全，都在基础层面影响着社会、经济的稳固性，不能把这两件同等重要的事情，搞成零和博弈的关系，否则，无论哪一方受损，都会对整个系统造成消极影响。在思维和路径选择上彻底摆脱零和博弈的束缚，恐怕还是要多调查研究、多动脑筋、集思广益。毕竟，办法总比困难多。

　　（作者系证券时报记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