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涛：跨境资本增加股市增量资金 倒逼国内金融改革

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前司长 管涛

新浪财经讯 2020年1月11日，由中国人民大学中国资本市场研究院、国融证券股份有限公司、中国人民大学重阳金融研究院共同主办的全国性资本市场年会——第二十四届中国资本市场论坛在北京举行。国家外汇管理局国际收支司前司长管涛出席了圆桌论坛，他表示，大家理论上来讲我们开放的债券市场，股票市场都是典型的短期资本，都是热钱，热钱大进大出，不能说快钱，但是到目前为止应该说这些跨境资本流动对于中国的资本市场还有外汇市场总体上振动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增加了股市汇市的增量资金流入，倒逼国内的金融改革。

以下是发言实录：

很荣幸参加今天下午的活动，很多专家做了很精彩的发言，我今天主要就中国资本市场开放新进展及风险防范谈一点自己的看法。前面很多专家都提到最近一段时间资本市场开放是中国对外开放的重点领域。根据我的研究，按照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对资本交易七大类，41个子项分类，在资本市场开放方面，七个子项可兑换的程度比2014年有不同程度的提高，其中限制比较多和严格限制的交易项目数目从11个下降到6个，从数据上可以看到至少法律安排上，制度安排上有很大的进展。大家理论上来讲我们开放的债券市场，股票市场都是典型的短期资本，都是热钱，热钱大进大出，不能说快钱，但是到目前为止应该说这些跨境资本流动对于中国的资本市场还有外汇市场总体上振动发挥了积极的作用，增加了股市汇市的增量资金流入，倒逼国内的金融改革。有一点跟大家一块商榷的，经常有人讲2015年以后中国人民币国际化进程倒退了，举个例子2014年底香港人民币存款一万亿，现在增长半天也就是五六千亿，整个境外人民币存量减少了，这可能是对人民币国家化的一种误解。过去股债市场有管制，人家持有配置人民币资产主要是海外人民币存款，买人民币计价的典型债之类的，2015年之后我们开放了在岸市场，所以现在直接买在岸人民币，根据世界银行统计2015年7月底，境外持有的人民币金融资产68%是存款和贷款，但是到2019年的9月底倒过来，持有股票和债券占到67%，存款和贷款只有1/3，实际上外资在国内市场的参与程度，外资持有人民币金融资产的绝对规模都是在上升的，所以只有一个维度不能全面准确的衡量人民币国际化的情况。

理论上来讲资本流动特别是短期资本流动有很多带来一些挑战和风险。现在我们看到资本大量的流入是好事情，所有的资本流动危机都是从流入开始的，如果先面大量的流入，后面会积累集中流出的风险。这里因为时间有限，我从五方面简单讲一讲，怎么样防范跨境资本流动冲击的风险。

第一，坚持扩大开放与深化改革配套推进。我们一般讲中国改革开放成功经验，以开放促改革促发展，金融开放和贸易开放有很大的不同，金融开放资本市场，资本市场有顺周期的特点，变化非常快。亚洲搞出口导向，贸易谈判，创造了亚洲奇迹，但是它搞金融开放，区域金融经济造成了亚洲金融危机，谁告诉你开放一定有好处，刚才田院长讲的例子，部分的实证结果支持金融开放的，也有实证结果说金融开放福利不一定是正收益，也有很多问题，所以开放和改革配套推进。研究扩大开放的同时，我们应该同时布局分化改革。有关部门不单应该由一个资本账户开放的路线图和时间表，还应该对它进行动态评估，开放和改革匹配度怎么样？这样才能把开放主动权牢牢把握在第一手上，这是第一个方面。

第二，进一步的升华人民币汇率行政机制改革。大家知道2019年有一个重要事情，就是8月份人民币率破7，国内很多人看起来人民币汇率破7是人民币贬值的，对于境外投资者来看这个事情跟我们维度不一样的，人民币破7不是一个水平的问题，破7以后人民币可上可下汇率市场化程度进一步的提高，所以破7以后外资没有恐慌，反而大量的钱进来，去年年底单月流入规模连创新高。下一步我们还要进一步完善我们汇率形成机制，坚持汇率由市场推动，必要的时候按照叶行业说的，还要对顺周期行为进行宏观审慎的管理。第三进一步的健全金融宏观调控机制，建设现代中央银行制度，这也是十九届四中全会提出来的重要内容，我们资本市场开放，特别是债权市场开放以后，外资对中国货币政策关注度空前的提高。人家会关心我们的利率，但是现在外资搞不懂，我们利率到底基于什么考虑，要加息还是降息，货币政策的目标人家不是很清晰。第二个你哪个利率是政策推进的，动了哪个利率算加息或者降息，现在完全是实用主义，很多分析人士，只要对自己有利的，说这个利率降息了，我呼吁半天终于兑现了，是不是讲的公开市场操作利率变化才算是降息，现在谁都搞不明白，你没有一个清晰的货币政策框架你不能很好的进行货币政策的传导和市场货币引导预期。我们货币市场化以后，央行市场干预，央行对于基础货币的调节，更重要通过国内信贷创造这个机制我们进一步的完善，我们现在很大程度作为结构性的货币工具在用，是不是只能作为结构性货币工具，还是有其他的考虑，这方面我们有很多工作要做。

第四方面要继续防范和化解重大金融风险，所有的开放，包括汇率的市场化，汇率的转型，成功的重要标志就是你国内金融体系健康，如果你金融体系存在大量的问题，外资的流入会加剧市场的扭矩，不要指望外资进来解决问题。我们一定要把自己的房间打扫干净，我们不要指望这个问题永远掩盖下来，风险要收敛，不要发散。前几年中央领导权威人士讲的我们杠杆不能加到天上去，不是说杠杆不能加，某个时点要收敛，只有我们金融体系健康我们才能充分享受我们扩大金融开放带来的好处。

第五个方面是要加强和改进跨境资本流动管理，我们用市场上国际上先进的市场化的手段，价格工具管理我们跨境资本流动，我们更多用原则监管替代规则监管，即便完全没有管制了，很多发达国家有基于反洗钱，反恐融资，反避税的要求，了解客户，了解业务，尽职调查，那种政策框架下银行办业务，和我们现在按照空头文件看凭证走过场那个完全不一样，可能我们客户体验跟那个也是完全不一样。现在我们老百姓(603883,股吧)要去一个银行开一个户，你一二分钟之内开不起来，马上拍桌子，在美国开一个户人家查你调掉，跟审犯人一样的，这个我们逐渐转变，逐渐适应和调整的。

最后不断完善国内的营商和投资环境，就是强调竞争政策的基础性地位，要为各类所有制企业提供公平的产权保护，要实行政府的权责清单制度，对于政府的权力用融资把它管起来。我们现在开放很多是部门的规章制度，一个部门可以决定是放还是收，稳定性比较弱，如果是成熟的开放应该把这些开放的措施上升到行政法规以上的形式，才可以给大家提供稳定的预期，吸引长期资本流入，我汇报到这里，欢迎大家批评指正，谢谢大家。